二十世纪上半叶,中国大地处于战争和混乱之中,人们颠沛流离,饱受摧残。仁人志士无不为了中国的独立而努力奋斗,希望找到一条“救国之道”。而在艺术界,则展开了“艺术救国”的教育运动,其中有蔡元培之“以艺术代宗教”说,刘海粟、林风眠的“艺术救国”论,再到后来黄宾虹先生的“精神重于物质说”等等。他们无不是对“精神”价值的强调和对“美育”的呼唤。可以说,“艺术救国”是“二十世纪上半叶中国美术教育发展的时代主题。”
刘明亮 度母系列 50x40cm
刘海粟深知当时人们思想混乱,物欲横流,精神贫乏,作为艺术家,则希望通过手中的画笔,通过美育的途径让人从“物的奴役”中解放出来,获得精神的提升,从而使玉宇澄清,因此才发出如此呼声:“这混浊而黑暗的社会,因着美术的发达而清澄,而同化于光明之中。”这一呼声,今天读来,仍然振聋发聩,让人内心澎湃。
今天的艺术家真的做到了“以心役物”,而非“为物所役”吗?同时也真的做到了让艺术提升民族精神的重任吗?
刘明亮 风景系列 36x45cm
籍此问题,不由让我想起西方人类学家弗雷泽三条线的论述:即世界是由三条线组成的——黑色巫术之线,红色宗教之线及白色科学之线。从这里可以看出,艺术在整个社会发展中的地位,是与科学和宗教齐等的,而返回头来再看蔡元培先生的“艺术代宗教”说,则将艺术地位提升到了宗教之上,之所以如此,正在于在蔡先生看来,只有审美才能让国人摆脱功利主义和物质主义,从而实现其“美育救国”的理想。
刘明亮 花卉系列 45x36cm
纵观美术发展史,绘画一直以来都有着“成教化,助人伦”之用。就中国绘画史看,无论从晋时顾恺之《女史箴图》中之“修容”卷,还是唐时阎立本《凌烟阁二十四功臣》,再到两宋时李唐的《采薇图》,以及齐白石《和平鸽》、徐悲鸿抗战题材《放下你的鞭子》、韦辛夷《蓄须明志》等,无不如是;再看西方绘画,无论从新古典主义的《赫拉斯之誓》,还是法国浪漫主义的《自由引导着人民》,一直到后来的挪威画家蒙克的《呐喊》、西班牙画家毕加索的《格尔尼卡》及《和平鸽》,也是如此。当然,此处强调绘画的教化功能,并不否认“审美”功能,因为教化的落脚点便在于人的“审美”的提升,在于“人性”的完善,也便是上述艺术家“艺术救国”的注脚。由此看来,美术,尤其是绘画,其教化与美育功能,过去如此,现在如此,将来也还会如此;东方如此,西方如此,世界其他地方也不会例外。故黄宾虹先生才发出如此感叹:“且谓物质文明之极,其弊至于人欲横流,可酿残杀诸祸,惟精神之文明,得以调剂而消弭之……精神文明,与物质文明之用,相辅而行,并驰不悖,岂不善哉!”
刘明亮 莲花系列 40x50cm
由此可知,诚如刘海粟、林风眠、黄宾虹诸大家,不仅在绘画艺术上让人仰视,更在社会责任感和担当上让人钦佩。他们的光辉,正如闪亮的星光,指引着一代代绘画学人自励自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