确立“母本”是取法的关键
如果说“新”是学习书法的首要,则由博而专是学书不可缺少的过程,只有通临古帖才能产生真知灼见,这种见识也是发自内心而有条件地逐步确立的,才能发现合乎自我的经典对象,我暂把它们叫做“母本”。
“母本”就是建立适合自我生长、发育、并能不断壮大的“革命根据地”,就是“专”。星星之火,可以燎原。古人都有自己的“母本”。我们在研究书家档案时,总要分析他的学书过程,经历过哪几个大家,最终成就了自己,而且最关键的是哪一家等等,这几个大家就是他的“母本”。“母本”是自己精选出来的字帖,明显带有个人的审美倾向,因此她会影响你一生。对“母本”的练习,不能浮于表面,那是一个由粗入细、由细而精、由精而有所悟的量的积累。粗是粗略了解“母本”渊源、笔法要素、章法特点、审美要求等,这是一般人皆能做得到的。细是指进一步深入,无论笔法、结构、章法,还是气韵,几乎可以乱真,只有这样才能算登堂入室。这才是当代李可染先生所说的“以最大的功力打进去”。精是指取其精华,了解“母本”的精粹之处,同时也要发现她的缺陷,任何一件作品都是遗憾的作品,发现缺陷是学书过程中的一个飞跃。确立“母本”主要是精心模拟古人,几乎放弃自我,正如刘熙载所说的入“他神”,如此才能入帖。这种专一、专注是获取成功的重要保证。
当代武术大家李小龙对“截道拳”有这样的解读,“我不怕对手的腿法有一万种踢法,我最怕的是对手用这样的腿法踢了一万遍!”这就是专一给同行的恐惧感。
寻找母本的生存空间
确立“母本”是由博而专的结果,而寻找“母本”的生存空间需要智慧。不是所有的母本都有生存空间,即便是自己最喜欢的“母本”,也要反复论证,全面考量。
书法发展有着一定的内在规律,充满着哲理性。首先从书体上看。甲骨文是古老、神秘的,曾在很长的时间内是成熟的官方书体,它虽风格多异,但基本局限在一定的变化范围之内,很规范,也即艺术创作所需要的想象空间受到了文字本身的局限。随后的篆隶书,包括晋唐时期成熟的楷书,它们也曾一度辉煌,是一个时期的官方书体,包括笔法、结构、章法等书写要求有着很强的规定性。尤其是唐楷,可用“黄金分割法”、“九宫格”等科学手段来进行规范,扼杀了艺术的想象力。
因此,唐以来,著名的楷书家、篆隶书家较少,而我们看到的是大量的行草书家,且成绩斐然,光耀千古,这需要我们去反思。由于行草书书写的不确定性、约束性小,想象空间大,尤其在大草书方面表现的更为突出。因此,在书法史上从来没有被认定为官方书体(章草例外)。这也警示我们,行草书领域的可塑性是极大的,这也是历代大家们趋之若鹜的重要方面,也是今天学习行草书的人较多的主要原因之一。值得一提的是由于写大草书需要才气、勇气、侠气、士气、逸气,常人难于应付,故历来成功者寥寥无几,但它却是我们今天书家所研究、追摹的对象。其次从书风、书家来分析。书风是某一时期或某一地域,在特定的文化背景、审美趋向之下所形成的趋于相对稳定的书写特色,也可由相对趋同的审美取向的很多书家组成。
例如唐楷,这一书写特色是唐代书法的象征,尤以颜真卿为代表。唐代楷书的形成有着它固有的文化背景,而魏晋清谈不仅是文化上的,更是文字上的,行草、草书大行其道是书法呈“文字清谈”的样式在文化上的具体反映——“玄化”。楷书(小楷)成熟于礼崩乐坏的魏晋则是文字发展中的一个必然过程而已,它的进一步发展需要一个使人奋进、秩序井然的社会环境。而唐楷“尚法”的形成是文化、社会发展在文字上的必然要求。因此,唐代楷书呈现出了一个大家林立、各派纷呈的局面。但是,楷书资源也由此“用尽”,日趋装饰和工艺。所以,自唐以来,已经没有真正的“楷书家”了,即便“科考”越来越规范、系统,楷书要求更为严格,习楷者也更多,但也培养不出出色的大家。今天我们要“激活”唐楷,但愿能“梦想”成真。因此,在楷书上,后人只有“奴书”于古人的份儿,不然则惨不忍睹、自我蒙羞。还有,“碑派”书风,也存在这一现象。碑派资源经过清代、民国两个时期的书家发掘已经开发殆尽,今人难有回旋余地。